◎好久不见。◎
十年对于一个人来说是漫长而艰辛的, 等待也是。
太史薇其实记不太清这三千多天是如何渡过，可她记得很清楚坠落荒星之日，荒沙漫天, 异变动植张牙舞爪要将人拖入深渊, 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拖着残破虚弱的身躯, 以一己之力挡住死神的镰刀，救她于水火, 随后以近乡情怯的眸光柔和地握住了自己的手, 用庆幸地口吻说：“幸好, 这次来得及。”
当一个星球进入寰宇这个更大的舞台, 规则与秩序开始演化成自私的、残忍的、新奇的东西, 玄门之道窥天机算真理, 向来修问心无愧, 身为玄门中人的太史薇却从来没变, 永远奉行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真理, 李艾琼要她等那就等, 于是这个念头支撑她在这里进行一场可能没有结果的等待。
现在，她终于等到了。
等结束，她就可以重新畅游星际, 完成一直以来的梦想。
太史薇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她视线死死定在那道冷峻背影上，感觉自己心都快跳出来了, 试图去抚慰这狂乱心跳，她伸手摁住心口, 脸色却莫名煞白起来。
旁边李扶柔注意到她异样, 先是问了句臧岚她是谁, 随即她恍然大悟, 露出和善笑容，“太史学姐，你没事吧？”
太史薇闭了闭眼平复不舒服，而后摇头道：“只是有点激动。”
“……”是该激动。
李扶柔无声撇嘴，他们辛辛苦苦打，结果人家一来一句话就扭转全局，真是……她重新转回视线，冲正在观察地缝裂口的姜姒提醒。
“这里不对劲，波夏人好像都是假的。”
“我知道。”
姜姒早就发现了。
这里很奇怪，一切都很奇怪，奇怪到让她不禁怀疑是否根本就是处在全息游戏中。
地缝里黑不可测，姜姒凝眼只能看到一团卵巢一样的巨大肉团，肉团上下起伏微弱，似乎在休眠。
不太懂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但她讨厌黏黏糊糊的虫子，讨厌蜘蛛爬虫，天知道赶到这里看到漫天飞舞的虫时她多想把这地下城给炸了一了百了。
而且这些虫源源不断。
姜姒挥手甩飞一只刚从地下飞出来的软体蠕虫，眼看那虫被击飞撞到墙壁上化作一滩绿黄浆，她眉端紧得更厉害。
银河联盟有非常多种族，虫族不在列，记载中也鲜有身影。
这不在姜姒的认知范围内。
她侧眼看向喋喋不休和她讲悲惨遭遇的司昭昭，问：“地下还有一团东西，和这些虫子应该是一起的，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司昭昭摇头说：“我只认识之前那只沙蠕虫，像沙蠕虫那种很多荒漠中都有，这种就没见过了。”
“我见过，”钟离音忽然出声，转动身子让大家看到自己这双划痕片片一看就是征战多次的机甲翅膀，才说，“在我的故乡边陲星。”
“虫子是忽然出现的，破坏力非常强，短短几个月就毁坏了无数座城市，它们和蚂蚁一样有分门别类的工种，但也不太一样，”钟离音脚尖踢了踢蜘蛛样、螳螂样的变异虫族，“像这些昆虫类就是专门攻击敌人的敌人，还有软体蠕虫类的虫本身是工虫，负责筑巢搬运等等，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攻击性也很强。”
她看向足足有几人大的金属头虫，嫌恶地继续说：“这种就是公虫，蚂蚁中公蚁负责□□后就死，但这些公虫负责□□的同时杀伤力还很大。”
“那母虫呢？”李扶柔问。
钟离音神色肃穆起来，目光落在地缝，“母虫通常埋伏地底栖息，享受公虫的奉献，不断产出公虫去寻找食物，下面那团应该就是母虫。”
原来是这样，姜姒眉端挑起，端详钟离音表情片刻，她忽然问道：“你在故乡一战成名，打的就是这些虫子？怎么消灭的？”
谁知钟离音却说：“不知道。”
姜姒：？
说什么呢！
钟离音还真不知道，她只清楚当年边陲星已岌岌可危，水电齐断，还是一位科技人员修好了发电器将自己击退一波虫潮的视频发到古地球联盟网求救，当天下午霍卡纳军队就来了，以不引起恐慌为由下视频并勒令禁止所有人将这件事说出去，事实上如果不是再碰到，她也以为这些虫子是偌大宇宙的偶发意外事件而已，反正当时霍卡纳军队将边陲星所有幸存者收拢起来不让出门，不过半周就把所有虫子灭除，具体方法无人得知。
隐约觉得【虫】、【兰花】、【霍卡纳】、【波夏星】有重要关联，钟离音长了个心眼，含糊说道：“虫潮自行退却，加上我们请求到了霍卡纳的帮助，所以很快解决了。”
姜姒：“……”
这姐妹心声略复杂啊。
未几，她敷衍地点点头，“行。”
差不多了解过后，齐修元问怎么对付母虫，姜姒果断说一把火烧了试试。
她想看看这母虫是不是活的。
或者说，和这群波夏人是否一样只是被设定出来的东西。
起初遇到本杰明，那崽种活灵活现的人样让她忽略了很多，直到刚才她去播放站才发现那里根本没有颂灵的人，但播报却是真实的，而且遇上波夏人仿佛会触动某种机制，他们会成为真实的人，如果没有接触，他们就会像观众席上还在欢呼的假人一样。
也就是说大家非常有可能根本没来波夏星，这里只是一个类似于游戏世界的维度，也或许他们又是被传送到设定完全的游戏世界里了。
可姜姒又觉得不可能，首先这种手段不存在，第二整个传送过程中她都是有意识的，所以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第三所有发生的事都非常真实，能力获取是真，这就是一个真实世界。
结果当然失败了。
母虫用火烧不死，它安静地蜷缩在卵巢样的深红色肉膜里，而那层血丝密布的薄膜固若金汤。
物理手段不行，那就试试言出法随，结果又一次失败了。
“怎么不行？它是假的吗？”司昭昭试探性问道。
姜姒不耐烦地啧了声，边从缝口站起，边说：“能听见呼吸和微弱心跳，应该是真的。”
只能说，母虫需要独特的手段击杀。
那么，当年边陲星霍卡纳是怎么击杀母虫的？
观察片刻，她冷脸转身，眸光定在不远处冷汗涔涔的墨云深和一波人身上。
透视与夜视收回却还残留一些能力，她顿时眯起双眼。
除去墨云深，其他人身上又是兰花。
人数不少，地上躺几个，还活着七八个。
看打扮与面孔，显然不是参赛者。
破案了，是骇客。
大家顺着她视线看去，都满心满眼虫族的事，这才发现墨云深这波人早就被定在了原地。
时间暂停，漂浮物悬浮，衣袂扬在半空中，每个人都滑稽如小丑，只剩下一双双写满慌乱的眼珠子咕噜噜乱转，怪不得没什么动静呢。
未几，姜姒上前在墨云深面前站定，并解开了对他的控制。
墨云深以为她要询问自己是谁派来的，当即跳开两步，举枪冷笑道：“桑泠，有道是拿钱办事，怪就只怪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还害了这群学生！”
“哦。”
懒懒迎合一句，姜姒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放开你吗？”
墨云深神色一顿，眉头拧起却不说话。
暗暗打量审视时，他想起田殊其实提了嘴假装帮吴森干掉桑泠，实际要活捉，而能连带着杀了异能高校生最好，要是事成之后不止百万佣金，他可以获得一笔随便在哪颗偏远星球活到死的巨额报酬。选他的原因他懂，无非就是听说他恶名在外，对付起厉害异能者最好用桃源星人。要杀高校生这件事就不理解了，明明……这群学生可都是他们费力培养出来的。
“是我害的？”姜姒心不在焉摩挲指尖，只想发笑。
上位者永远喜欢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掩饰野心，这件事用脚趾头想都明白是吴松元老爸要杀她，至于杀高校生无非就是因为像之前一样，以为可以用意外去抹杀家族后裔，顺带一箭双雕而已。
如今异能高校这十位佼佼者中，除去卓灵本身就被觊觎，其余人看样子都是被骇客忌惮的家族之子，或者说不支持骇客的家族。
她已经不想问为什么。
只想赶快结束这里，然后去撅了萨卡娜的机械腿。
姜姒有预感，卓灵的死会牵出一大堆事情。
之前田殊那群人以为自己就是姜里，按照姜里聪明程度她肯定也是易容的，已经死无对证，可她认为以李博文对姜里的渴望以及自身敏锐度绝对不会忽略一件事——那就是卓灵临死前唧唧歪歪一大堆指向两人先前就认识的话。
卓灵一直在学校，能接触到的也就那么一圈人，有了这种疑问，李博文肯定会派人去学校找。
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会被找到，那也是被当成姜里。
这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姜姒克制住内心深处漫涌的杀意，忽然露出一抹情绪不明的笑。
隐隐约约察觉到对方周身气压骤降，墨云深警惕心达到顶峰，几乎是立即出枪攻击，然而猝不及防的是，他背后传来一阵刺痛，剧痛蔓延之时，他整个人已经被剑尖顶到了半空，腹部洞穿。
居然是瞬移！
齐修元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丢。他的剑呢！
剑当然在姜姒手里，毫不犹豫捅穿墨云深肚腹，直到细碎冰棱横窜入他全身才心满意足收手。
把剑丢还给齐修元，她漫不经心冲摔落在地的墨云深扯了扯嘴角。
“放开你就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没想到还挺垃。”
没想到自己会死于这么简单杀招的墨云深脑子都是糊涂的，不是，好歹也来来回回打几下啊！！比桃源星冰系术法强上百倍的冰系异能势不可挡占据所有骨骼，粉碎所有静脉，时至这刻，他才终于体会到异能者和异能者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如果说常人对异能掌控是巧妙，那她绝对是精绝，精巧绝伦地完美掌控任何一种异能，善于组合并发挥最大的效果。
有时候，不是阵仗越大越厉害。
李扶柔几人也发现了姜姒从来不会大张旗鼓展示异能，即便异能很多，她也总喜欢用最简单干练的手段干掉敌人，就算碰到难缠的，她也能第一时间分析出最佳最合适的异能组合再出手。
这种情况，没有经过几百次实战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究竟是谁】——
这个疑问，不约而同再度浮现在众人心中。
这时，公告播放：【古地球桑泠击杀一位参赛者，获得积分五百，目前总积分两千五，目前排名第二】
这么耽搁的功夫里，其实公放播报已经响了好几回，不在地下城的参赛者还有很多，其中姜姒听到唐柔和祈丁几人名字，他们在一队，约莫是合作默契或者是打劫了谁，居然找到了五十面旗，积分直接高达五千成为第一名。
“……”
她要去抢旗了！
听姜姒要去抢旗，钟离音连忙叫住她：“这母虫就不管了？”
姜姒脚步不停，语气斩钉截铁：“嗯，因为不关我事。”
不管波夏星有什么秘密，她现在已经不想管。
事情越来越复杂，自从来参赛，她看似掌握全局，实则一直在被动卷入漩涡，反异能组织背地里干的事她承受得够够的，要是想破局，只有一个字【等】。
不是费尽心思要展现么？那就什么都不做，等他们熬不住自动出现，等他们迫不及待自己揭露真相，她想，到时候肯定会有核心人员暴露。
事情就这么定下，让人把剩下的人处理干净，姜姒开始去找波夏人。
与她料想的一样，一碰到波夏人他们就活了过来，开始有了喜怒哀乐与记忆，纵然被她用言出法随能力控制，哀怨心声也不停。
姜姒让李扶柔每个人都带一队波夏人去找旗，尽可能找出多的旗，被救的齐修元心有感激却不是做叛徒的料，当场脱离去找自己队友，她自己则留守地下城。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干。
随便找了一个出口，她重新回到炙热高温下的黄沙地面，然后蹲下。
“你在做什么？”只是拳头比较硬的太史薇留下了，这会眉端蹙紧，实在不理解她要做什么。
“我也要找旗，”姜姒言简意赅，“我要得第一。”
太史薇：“……”
所以，双手插在土里就可以找了？
面对她疑问，姜姒什么也没说，感知一番沙土松软程度后，她割破手指，以血系异能控制血源源不断流入沙土凝成一小团血泉。
太史薇被她这操作给惊到了，“我去，你在干嘛？”李艾琼之前也没说过塞赫美特这么虎啊。
“我说了，我要找旗。”
姜姒面无表情让她闭嘴，双手插回沙土，努力让血味飘扬更远，直到听到大地开始细微震颤，她勾起唇角，然后闭眼。
大约过去几十秒，太史薇发现不远处的四周隆起数个沙包，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朝这里汇聚，她心猛地一沉，卧槽？沙蠕虫？
果不其然，闻到血腥味的沙蠕虫纷纷冲沙而出，跃入半空张着血盆大口往姜姒头顶俯冲，千钧一发之际，它们却忽然垂直落地，一缕缕如同小蛇的红色光线凭空绕在它们脑袋顶上。
而红线，是从姜姒身上流出来的。
太史薇已经不能再更惊讶了，如果她没猜错，那红线是意识？
她记得异能者中有些心灵与精神系的能力者可以具现化意识。
证实她没猜错的是，姜姒倏然抬头，原本黑黢黢的眼珠已然被血红占据，红光耀眼，堪比烈阳，她身上也爆出一股强烈的红光朝四周散去，气波差点把太史薇给震飞。
姜姒控制着这些沙蠕虫，眼眸红光湛湛。
“去，找旗！”
……
九个小时后，地下城主城，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一小时。
“放开我！你们是强盗嘛居然把我们绑起来，放开我！混蛋！”
“啊啊啊啊还在我面前吃烧烤，你们这群王八蛋！”
“可恶啊，比赛快要结束了，竟然一直被绑到结束，太丢人了！”
“呜呜呜，妈妈我对不起你！”
一群被五花大绑绑在塞赫美特雕像上的参赛者不断鬼哭狼嚎，看一眼面前堆着的旗子后那是叫得更厉害。
吵到边上架火烤鸡翅的司昭昭顿时放话让他们闭嘴，不然就让桑泠噶了他们才安分下来。
“他们真惨啊。”李扶柔唏嘘一句，手上蘸调料的动作却不停。
钟离音也淡淡笑起来，一本正经点头：“是真的很惨。”
从未见过这么离谱的抢旗赛，参赛者惨绝人寰不说，连他们都差点中招。
桑泠让他们带队去找旗，旗是找到了不少，他们这一队积分直冲第一，然而就是在他们和其他参赛者周旋的时候，不知道哪里窜出来几条沙蠕虫，就跟强盗一样一条横冲直撞卷了旗子就跑，其余几条就卷起参赛者跑。
这会儿被绑起来的有艾鲁尔维星几个，小卡恩脸色铁青，正呲牙咧嘴扬言本王子要吸干桑泠的血；不幸死了几个高校生的妄海星参赛者挂在半空哭天抢地要喝水；荒芜星只剩下一个桑呈了，他不断给姜姒发起心声传达攻击，希望她能网开一面；至于古地球、仿地球、桃源星，还活着的参赛者都一个个在呢，其余的没见到，只清楚好像是被直接干掉了。
“我们这样真的好吗？”齐修元小声叨叨，一改之前与臧岚争锋相对的态度，舔舔不断分泌口水的唇，并贴心帮忙递上小刷子，“好香的土豆片，我能吃吗？”
“吃吃吃吃死你！”臧岚没好气递过去。
话落，被绑起来的桃源星高校生气到脸红脖子粗，当即破口大骂。
“齐修元你这个伪君子，可恶，刚才打架放水，现在居然连同学也不放过，搭上大船就不认人了是吧！”
齐修元：“……”胡说，他只是饿了。
仿地球几位也怒目横视：“臧岚你也魂淡！啊啊啊我们也要吃，饿死了哇！”
臧岚：“……”
臧岚个暴脾气直接竖起中指：“少给我叨叨，比赛快结束了，回去有你们吃的！”
气氛冰火两重下，钟离音和李扶柔两人忽然对视一眼，不同于大家的放松，她俩始终保持着应有的戒备，一点也不敢放松。
是啊比赛都快结束了，可一切怪异还没有解释清楚，譬如兰花、母虫、波夏星的人为什么那么像假的、抑制项圈……一切都像是钩织阴谋的手，总觉得，很快就会伸出来将他们拖入更深更黑的地狱。
“哈哈哈哈哈。”
蓦地司昭昭笑了，乐不可支笑声打断两人思绪。
“亏桑泠想的出这个办法，真是杀人诛心。”
可不杀人诛心。
本来就是一场夺旗为主的比赛，结果只能眼睁睁看着旗就在前面，自己却像是玩具一样被绑着动弹不得，还要看着别人吃烧烤！
同样觉得杀人诛心的还有唐柔几人。
他们被绑在背面，是最为安静的几人。
讲话声被掩埋在吵闹声下。
陈幽丽一脸麻木，无语了都：“我们掉的地方多好啊，直接一个废弃工厂，也没碰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附近找找都是一堆旗，谁能想到最大的危险是桑泠。”
“呜呜呜别说了，好歹我们之前还和她一起比赛呢，刚才她居然毫不犹豫操控虫子咬我！”祈丁望着破烂裤管眼泪汪汪，不止呢，他们私下还有交易都被这样对待，简直无情！
唐柔冷静吸鼻：“完了，玲珑石没了。”
唯独老雷没搭腔，他正在认真地、试图和冷江流几人说话：“好奇怪，你们不也是异能高校生吗？怎么也会被绑起来？但陈元墨和应唯居然可以在下面？”
冷江流&秦婉&阳嵩&申屠邺：“。”
别问，问就是倒霉。
阳嵩可能是最倒霉那个，平白无故受牵连，但其他三人心里门清，绝对是桑泠故意为之，就是不爽他们之前质问她。
“司昭昭，你倒是会借势！桑泠又不是什么好人，你还乐呢！”冷江流没回答，挣了挣绳子，因为脖子里有抑制项圈根本挣不开，只能泄气，语气不善冲人大声怼道。
司昭昭满不在乎翻转从某个仓库里搞到的鸡翅，听着滋啦滋啦的声音她就高兴，边笑呵呵回道：“她现在是我偶像，人桑大佬都没说什么要你在这里多话？”
冷江流：“……”
他瞥了眼身旁同样沉默的申屠邺几人，莫名其妙的，自己学校的队伍突然就融入不进去了，他就不明白了，那女人一看就凶神恶煞冷冰冰怎么没人觉得不对？论看人他可太准了，就像小姜，多温柔体贴啊！
想到姜姒，他脸色一黑，觉得自己表现肯定都被直播看到了，丢了大脸顿时心里更气。
“你们以为她言出法随的能力怎么来的？你们难道都不好奇为什么卓灵会死吗！是她杀了她，她才八岁！”
“你说什么？”司昭昭脸色微变，她还以为那能力是她自己的。
应唯被随即配到了妄海星队伍，是完全不知道这些事的，掉下来后就在矜矜业业找旗，连到这里都是云里雾里，此刻听闻，手里饮料杯都差点掉了，他疑惑道：“我觉得她没那么……坏，你误会了吧？”
他这么说。
毕竟桑泠明明可以直接把他们全杀了，但没有。
“没有！”秦婉也很愤怒，“我们亲眼看见的！”
“别说了。”见就要吵起来，李扶柔冷静出声阻拦，看了圈也没发现太史薇和姜姒，便问臧岚，“你学姐呢？”
臧岚可不想掺和古地球恩怨，二话不说直指头顶。
“她俩在城主的房间。”
*
保持着同样的疑问，姜姒等了整整十个小时，也没有见到有关反异能组织的人出现，更没有陶清然身影。
地下那母虫仍然在休眠，事情仿佛尘埃落定，安然无恙。
可越接近比赛结束，她的心跳得越快，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更刺激的事。
放下记载了波夏星历史的一本手记，姜姒坐在应该是陶清然经常做的位置上，慢条斯理转动椅子，一边进行思考。
在这所谓的城主房间，她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事，却在留下的手记与一些资料里窥见了一个活力四射、和平美妙的星球。
曾经这里碧海蓝天，鸟跃云飞，风景优美，人们和谐相处，珍稀物种遍地，往来种族数不胜数，在还没划入古地球联盟时，它也曾有过银河联盟暂时设立的飞船星站，波夏人曾经看到了宇宙，宇宙也包容了这颗尘埃般大小的星球，直到被划分给古地球，直到某日虫族出现。
繁殖能力强大的异形虫族如同残风过境，吞吃美好与生命，没有一丝余地，波夏人曾经企图向星站的联盟十军求救过，换来的却是一通毫不留情的扫射，随即巨型飞船满载军队消失在星辰之间，于是他们就像是被抛弃的孩子，徒劳望着碎成碎片的星站等死，从此他们恨上了异能者。
陶清然在日记中写：“如果不是塞赫美特如天神般降临，那最后一个波夏人将早就死于虫口。她说的确是命运要毁灭波夏，波夏只是一个试验地，她说她曾经见过这个美丽的星球，也见过很多美丽星球即将被肮脏虫族占据，她对我父母说，为了让美好存续，为了解放，我们必须学会反抗命运。她还曾说过，自己的命运只有自己能拯救。”
这件导致波夏星陷入末日却被人隐瞒成高温灾害的事只存在于手记中，没有人知道真相，也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是霍卡纳不希望虫族蔓延？姜姒仔细琢磨着，实验地又是什么意思，总不会又是骇客搞出来的试验品吧？
在陶清然的记载中这个塞赫美特似乎有预言能力，可最让她好奇的是，还是为了解放四个字。
这与反异能组织的话异曲同工。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塞赫美特也是组织成员？只是她知道了这些灾难，提前想要规避？
正思考间，没一会儿，说是要去外面上厕所的太史薇放下一本奇闻逸事的书，忍不住惊叹道：“你知道吗，我刚才看书，发现原来之前波夏星还有天马这种动物呢？”
“嗯，这里以前是个很漂亮的地方。”
姜姒边回边看了眼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左右，没再去纠结疑问，她起身准备下去汇合，倒要看看颂灵他们会用什么办法再把他们弄回去。
“你还没找到人，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姜姒问道。
这句话好像一把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本来性格就咋咋唬唬的太史薇忽然猛地低下头，全身上下发出诡异的电流涌动声，整个人身形也好似出了问题的代码，滋啦滋啦开始变形。
姜姒眉端狠狠皱起，果断退后两步警惕看着她。
果然，她就说波夏星是假的！
半晌，电流趋近平稳，太史薇身形恢复正常，抬起头还是那副面孔，神情却变得沉着稳重起来，沉静眉眼中还暗藏一丝丝欣慰的情绪。
只见她像是见到老朋友一样，微微一笑，唇瓣缓缓开合，一字一句蹦出两句令姜姒毛骨悚然的话。
“好久不见，塞赫美特。”
“好久不见，李艾琼。”
